檢察院出"醫療貪腐"調查報告，發現腐敗主力竟是…

日期：2017/4/3

醫療貪腐新趨勢：高行政級別人員成腐敗主力，科室、團體作案增多，耗材成新的腐敗重點。

作者 | Alice

來源 | "醫學界"微信號

為了分析醫療職務犯罪逐年（2010-2016年）上升的原因，對癥下藥，廣州越秀區人民檢察院最近撰寫了一份《醫用耗材職務犯罪問題調查報告》，分析了醫療貪腐的三項新趨勢：

高行政級別人員成腐敗主力；

科室、團體作案增多；

耗材成新的腐敗重點。

其實這三點不僅適用于廣州越秀，也符合我國很多地方醫療貪腐案件的特點。

高行政級別人員成腐敗主力

據不完全統計，自2014年以來，全國公布的因貪腐落馬的各級醫院院長（含副院長）至少有183人。

2015年7月24日，安徽省阜陽市人民檢察院決定，依法對原阜陽市人民醫院院長高學中（正處級）以涉嫌受賄罪、巨額財產來源不明罪。

2016年3月7日，合肥市人民檢察院依法對原安徽省衛生廳醫政處副處長阮浩（正處級）涉嫌受賄罪立案偵查，并采取強制措施。

2016年6月3日，紹興市上虞中醫醫院原院長張龍君貪污受賄近400萬元，一審被法院判處有期徒刑十年。

2016年9月30日，寧夏石嘴山市人民檢察院依法對寧夏回族自治區衛生和計劃生育委員會原黨組成員、副主任，寧夏回族自治區人民醫院原院長王煒（副廳級）以涉嫌受賄罪立案偵查。

2016年12月2日，重慶市人民檢察院第五分院以涉嫌受賄罪對原重慶市第三人民醫院原院長戴偉杰（副廳級）依法提起公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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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以2017年3月為例，人民檢察院案件信息公開網就有27余位醫院領導的案件被公布，涉及的醫院包括三甲、三乙，二甲醫院的院長、科主任，這些領導往往都是高學歷、高行政級別、影響力也比較大，一旦落馬，罪名多以受賄、貪污、濫用職權為主。

為了大力打擊醫療系統的貪腐嚴峻現實，2017年3月27日上午，國家衛生計生委專門召開全國衛生計生系統反腐倡廉工作視頻會議，衛計委主任李斌在會上表示，始終保持反腐敗高壓態勢，存量腐敗進一步減少；貫徹“九不準”持續發力，行業作風持續好轉；全面落實巡視要求，整改工作卓有成效；持續推進深化醫改，源頭防腐取得積極進展。

科室、團體作案增多

相比較以前貪腐案件，作案人員多以個人為主，近年來，醫療回扣已經成為公開的秘密，這種情況下，主任跟廠家銷售談好回扣比例，副主任具體操作，整個科室醫療人員分得回扣的案例屢見不鮮。

2017年3月9日，《醫學界》報道了邵東縣人民醫院神經內科犯單位受賄罪，被判處罰金人民幣二十萬元，并追繳該科室違法犯罪所得。科室主任李某犯單位受賄罪，判處有期徒刑一年。

據悉，2005年湖南某藥廠藥代唐某找到李某，為提高銷量，唐某希望李某能幫忙要求神經內科多開他代理的藥品，唐某承諾，只要李某同意，他會給李某和神經內科一定比例的回扣。2005年8月至2009年3月，唐某將藥品回扣款7萬余元存至李某的銀行賬號。

李某接觸的藥代也不止是唐某一個，自2005年以來，這幾名醫藥代表先后將近270萬元回扣轉給李某。李某將這些錢交給神經內科的財務人員，用于神經內科醫生的獎金發放及其他開支。

一名曾參與回扣發放的神經內科醫生承認，自2008年后，科室每個月都會給醫生發放回扣款，“2013年之前量不大，之后量就大了點，以前是發現金，后來就直接轉賬。”

而在廣東某心血管醫院案件中，心內科主任受賄被查后，接手的副主任張某也同時也接手了收取回扣的“工作”，兩年內與同科室3名普通醫生共收受供應商回扣超過百萬元，直至2016年案發被捕。

隨著國家反腐打擊力度不斷加大，明目張膽現金行賄的行為有所收斂，但是虛增會議規模和虛報會議、過節宴會請客等隱性賄賂行為仍然存在，不少醫療人員對此警覺性不高，據《中國新聞周刊》報道，有些醫生甚至會向檢察機關反映“我收業務單位的贊助大多數用來印刷一些開會的資料，邀請專家來講課支付課酬等，我是為了科室的發展和學術的進步，怎么就違法犯罪了呢？”

醫療耗材成新的腐敗重點

自新醫改（掛網價格、醫保最高銷售限價、醫保支付結算價）、兩票制制度推行以來，藥價虛高成為了重點打擊對象，各地醫院紛紛抱團砍價，藥企利潤大減，這個時候，醫療衛生領域職務犯罪也逐漸開始過渡到了醫用耗材這一塊，尤其是心血管科。

2017年3月9日，人民檢察院案件信息公開網公布，武進區人民檢察院依法以涉嫌受賄罪對武進人民醫院心內科原副主任翁偉進立案偵查，并采取刑事拘留強制措施，而翁偉進已經是常州2017年開年以來落馬的第三家醫院心血管科室負責人了。

據《法治周末》報道，一位從事醫務工作近30年的醫療工作者透露：“在利益的驅使下過度醫療成了常態，醫患關系變得越來越緊張跟這也有關。很多人去醫院看病的第一反應就是找熟人。無論是醫院方面的負責人還是醫生，都更愿意患者裝心臟支架。患者甚至成了醫院和醫生的‘搖錢樹’”

一名醫用耗材的代理商表示：“每一個流通環節都有兩成左右的加價，再加上配送費、開票費、醫生回扣和醫院的返點，醫用耗材的溢價通常是5倍，心臟支架的溢價程度最高峰能達到出廠價的8至9倍。”

心臟支架是不是裝的越多，效果越好呢？其實不是，國內最早引進心臟支架的倡導人胡大一教授在第14次全國心血管病學術會議上說，我國心臟支架的問題已相當嚴重，不少患者一次性就被放入3個以上，有的甚至被放入十幾個，在他看來，“很少人需要置入3個以上的支架，除非在置入過程中導致其他部位損傷，才被迫補償性置入支架。”

反思

廣州市越秀區人民檢察院反貪污賄賂局副局長謝連燊曾這樣解釋撰寫這份報告的原因：“作為檢察人員，一方面我們要打擊腐敗；另一方面，我們也想弄明白，為什么打擊完后還有新的案件出現，單純靠打擊是否能起到好的效果？”

雖然越秀區人民檢察院立案偵查了不少涉案醫療人員，但謝連燊等人認為應該將醫生收受賄賂的行為和醫生的醫品區別對待，“在處理案件中，我們發現醫生確實非常辛苦。”比如，檢察院工作人員曾經因為一個案件去醫院對一個醫生證人進行問話。午飯的時候，這名醫生拒絕吃午餐，緣由是“下午有手術，吃了會犯困”。

不少被立案偵查的醫生都表示對自己薪酬的不滿，尤其是發現這些代理商是自己同學，已經買房買車，而自己工作壓力非常大、技術難度高卻只拿著遠不如他們的工資，心態極易失衡。

如何根據醫生的付出、受教育程度、工作風險、技術含量去建立合理合法的薪酬體系，與耗材、藥品等醫院業務不再掛鉤，回歸職業本身，讓醫生找回尊嚴感，也是醫改正在積極解決的問題。

信息來源：醫學界